在杭州有家名叫“携职”的求职旅社,只接待35岁以下大学毕业生,开业8年来已经接待了近4.5万人。有人住几天就走,有人可能一待半年;有人找到了高薪的工作,有人最后连住宿费都付不起……
新华每日电讯记者周竟、张璇
7月的杭州,闷热、潮湿。经历了多雨的春天,人们一直盼望着阳光。而一脚踏入梅雨季,灼热的阳光又让人难以适应。初夏的天气犹如打翻了油盐酱醋瓶的厨房,让人五味杂陈。
这种心情,毕业季的学子们尤其熟悉。近三年,每年从高校毕业的大学生都在700万左右,今年更是达到了756万,就业压力不言而喻。
在杭州有家名叫“携职”的求职旅社,只接待35岁以下大学毕业生,开业8年来已经接待了近4.5万人。有人住几天就走,有人可能一待半年;有人找到了高薪的工作,有人最后连住宿费都付不起。它像一个万花筒,可以窥见青春的绚烂和无奈,梦想的光辉和磨难。
“我喜欢杭州,不想就这么离开”
毕业不到一年的朱先法,已经换了三份工作。两个多月前从郑州到杭州,住进了携职的“百度”房,想寻找更好的未来。杭州吸引他的不仅是西湖的婀娜多姿,更是这个诞生阿里巴巴的城市充满了各种可能
下午两点,是携职旅社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。住在这里的200多个大学毕业生,不是出门找工作了,就是找工作回来后倒在房间里休息。
说是旅社,其实更像大学宿舍。这里共40多个房间260个床位,分六人间和八人间,上下铺,男女分开,厕所和洗漱间都在公共区域。28元一天的房费,让囊中羞涩的大学毕业生感觉很亲民。如果是应届毕业生,还能享受首日免费福利。
一阵刺耳的自来水哗哗声,打破了旅社的宁静,男生房间传出来的轻微鼾声随即被盖住。24岁的河南大男孩朱先法,端着攒了一个多礼拜的衣服站在水槽边,把水龙头拧到最大,用力地搓揉着一件领口已经发黄的衬衫。他舍不得花三块钱让手旁的洗衣机代劳,也想借着洗衣服来发泄下郁闷的心情。
这家位于闹市区,毗邻多个创业大厦的旅社,大学生们刚住进来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希望。这里的每个房间都以“百度”“腾讯”和“阿里巴巴”等大企业冠名,墙上贴着“做人就要做一个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”等诙谐的求职标语。然而现实的残酷,很快就会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学子感受到。
毕业不到一年的朱先法,已经换了三份工作。两个多月前从郑州到杭州,住进了携职的“百度”房,想寻找更好的未来。然而就在几天前,新工作没干满一个月,就被老板辞退了。这位被室友称为“小胖”的大男孩,如今口袋里只有千把块钱,正为自己的未来发愁。
“以前太幼稚了,一直做着赚大钱的梦。想想,自己的确比较浮躁。”在几次沟通后,朱先法终于同意停下洗衣服,和记者聊聊自己的“失败人生”。
朱先法毕业于河南一家高职院校的汽修专业,不过他看不上这个行当,“要当好几年学徒才能出来,赚钱太慢。”
毕业后,他到郑州一家卖家具的淘宝店当客服,月薪3000元。然而总觉得工资太低,想想现在动辄10多万的结婚彩礼,出身农村的朱先法有强烈的危机感,期望三年内能成家的他,大半年后炒了老板鱿鱼,来到杭州希望能找个赚钱多的工作。
随后朱先法一门心思地找销售类的工作,在他看来,做销售最能施展才华且钱赚得多。在几经周折后,他进入一家人力资源公司,做电话销售员。
“主要任务就是每天打电话给那些需要招人的企业,让他们成为公司的客户。刚开始以为很容易,结果半个月下来一单没成。100个电话,一半没人接,剩下的不是骂你骗子,就是直接挂了,能听你把话说完的只有几个,但最终还是拒绝了。”
朱先法理想的销售工作,是西装革履地坐着商务车去见客户,在大酒店谈笑风生中把业务给搞定了。
然而现实是,每天穿着皱巴巴的衬衫,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公司,端坐在只有一平方米的电脑桌前,一遍又一遍地给不知道会怎么骂自己的客户打电话。
除了业绩难看带来的沮丧外,他还强烈感受到自己的卑微以及情商的缺乏。“想给老板提意见,却被指着鼻子骂太嫩,最后吵起来,工作就丢了。”
丢了工作,朱先法变得很焦虑,经济压力让他无法喘息。这几天他三餐吃的几乎都是包子加豆浆。
“我喜欢杭州,还不想离开。”杭州吸引朱先法的不仅是西湖的婀娜多姿,更是这个诞生阿里巴巴的城市充满了各种可能。
一向比较沉闷的朱先法,鼓起勇气和室友们进行了交流,尽管同屋的人大多工作都还没着落,但大家都帮忙互相出谋划策。
最后的结论,大家一致认为,朱先法回到汽修专业的老本行,或许是最好的选择。“总归是一门手艺,饿不死,只要肯学,几年后还是会变成金饭碗的。”他的室友李国杨说。
“这些孩子都不容易”
携职对大学生的态度是能帮则帮。除了免费帮助找工作外,在这里住宿不需要缴押金,当你实在付不出房费的时候 ,也可以赊账,甚至给予免单
事实上,当李国杨这么劝朱先法的时候,他自己也没有多少底气。今年即将从中南财经大学经济系毕业的他,在这个旅社绝对是明星,211高校毕业生的光环一直笼罩着他。
然而,住进携职20多天,工作还没着落,在互联网之都扎根的希望一下子变得渺茫。
就在朱先法洗衣服的时候,午觉睡不着的李国杨,穿着拖鞋,打着哈欠,来到旅社前台,把自己的简历递给“人才红娘”芳姐,然后坐到前厅的电视机前看电视。
一天4场面试,坐着公交车满杭州奔波,让这个刚刚20出头的男生有点疲惫。朱先法的遭遇更增加了他的焦虑感。
李国杨根本看不进电视,他又心不在焉地翻看沙发上的《求职公寓》。这本书是旅社自己出版的,讲的都是大学生在携职发生的故事。他被其中的一个故事吓到了,一个求职者在携职住了半年多没找到合适工作,最后灰溜溜回到了农村老家。
李国杨烦躁的情绪吸引了芳姐的注意,她离开前台来找他聊天,“怎么样,找工作不顺利吗?”李国杨难为情地点点头。
“人才红娘”是旅社专门免费帮助学生找工作的媒人。人力资源业务是携职的老板温少波前几年新开拓的内容。在过去的8年中,携职共帮助数千大学生找到工作。
“这两年就业形势确实严峻。”温少波说。虽然平时来旅社不多,但工作人员每周都会把相关情况汇报给他。他发现,2008-2009年大家平均入住时间为7天,2010-2014年,数字变成了12-13天,而这两年则是20天。“说明工作越来越难找了。”
“赛老爹、赛关系、赛钞票,你赛什么?”携职墙上的标语戳中现实的痛点。温少波回忆说,前几年一个工作了两年的人住在携职,裸辞一心想考公务员,每天学习到晚上10点才回来,前后考了3年才考上。“他的同学考公务员都交3万元的培训费,他没钱只能自学,现在找工作不仅拼能力,还得拼家里实力。”温少波感慨。
携职“管家”徐玉娟也深有体会。“这些孩子们都不容易。”徐玉娟讲了一个故事:曾有一个住在旅社的姑娘,一心想到某企业工作。她不断投简历、打电话,却没收到任何回复,姑娘失望之下病倒了。徐玉娟动了怜悯之心,等她病好后,亲自陪她去企业,在传达室和保安套近乎,守在楼下一整天。终于在下班的时候,当人力资源主管走出来的时候,不忍心的保安朝他们使了使眼色,那位姑娘冲过去拦下“救命稻草”,最终一番努力后,她得到了面试机会,并成功进入这家企业。
“80后”徐玉娟曾是一家四星级酒店西餐厅领班,两年前来到携职当经理。她觉得每天能帮助那些困境中的大学生,比蹬着高跟鞋为有钱人服务来得舒坦。
在携职,工作人员总想给求职者们更多的鼓励。旅社专门留出一面墙,让来来往往的求职者写励志留言。徐玉娟还经常拿旅社里的传奇故事来安慰求职者们:曾有一位连28元住宿费都差点交不起的“携职之友”,如今已是一家企业的高管,年薪超百万;还有几个携职的同屋患难兄弟一起合伙创业,现在企业年销千万元。
携职旅社成立于2008年,温少波曾寄予它赚大钱的希望,然而他很快发现,要从穷学生身上赚钱是不现实的。就在2009年要关门的时候,突然有媒体给携职写了报道,称它为社会企业。温少波开始意识到,自己是在做一件帮助社会解决问题的好事,由此他坚持了下来。
携职对大学生的态度是能帮则帮。除了免费帮助找工作外,在这里住宿不需要缴押金,当你实在付不出房费的时候,也可以赊账,甚至给予免单。不过徐玉娟和其他工作人员最关注的还是这些大学生们的心理状态,为了防止他们出现抑郁、偏激心理,还会时不时地主动和他们聊天。
买了电影票和面试时间冲突就不去了
一位企业的招聘主管说 ,现在很多大学生很“拽”,本事没多少但脾 气很大 ,一不满意就炒公司鱿鱼 。高流动率对小企业的伤害很大
不过,这家旅社也不是只有焦虑和悲情。
住在“美团”屋里的女生中,23岁的柳玲玲身着艳丽服装,脚蹬高跟鞋,化着韩妆,显得很潇洒。
2010年就离家的她,只身闯荡了浙江好几个城市,在杭州也待了好几年。上一份工作是在手机店做销售,和店长大吵一架之后,她便炒了老板的鱿鱼。
于是,这几天她都宅在宿舍里休息,饿了也不想出去吃,全叫外卖。对于求职这件事情,柳玲玲一点也不着急。在她看来,“工作很好找,今天出去,回来就能找到工作。”
柳玲玲找工作的秘诀,就是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,也不要对企业期望太高。“人要有自知之明,不可能一步登天。不怕换工作,就怕你不肯出去工作。”对柳玲玲来说,3000元的工资也能把生活过得很好。
入住携职仅一周,项军也已经找到了工作,并很快从旅社搬出。刚刚中医专业毕业的他去了一家淘宝公司做运营,尽管与自己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,工资也只有3000多元,但他没有什么抱怨。
“学中医是父母的意思,现在我要掌握自己的生活。”项军对电商感兴趣,在此前他还主动花了5000元钱参加了一个电商运营的培训班。而5000元几乎等于他一年的大学学费。
24岁的项军自称大龄青年,原因是他比别人晚读书一年,高考时又复读了一年,因此在找工作时有紧迫感。“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,所以不想浪费时间东挑西选。工作机会其实都差不多,关键还在于你自己肯不肯努力。”
尽管项军在携职时间很短,但徐玉娟对他印象深刻。她很欣赏项军身上那种果断有主见且踏实的品格。
“虽然工作难找是现实,但其实很多人找不到工作是自己的原因。如果大学生都务实一点,不至于窝在房间里挨饿。”
徐玉娟突然有了一种“恨铁不成钢”的恼怒。她一直把来求职的大学生看成自己的弟弟妹妹。
“我们好多次给他们介绍工作,有的已经帮他们约好了面试的时间,但一些大学生的反应让人大跌眼镜。有的面试迟到一小时,有的说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出门,还有的甚至告诉你,买了电影票和面试时间冲突就不去了。”徐玉娟感慨地说,如今“90后”大学生比以前的“80后”要有个性得多,有时候不懂他们的思维,感觉已经有了代沟。
在端午节前夕,温少波煮了一大锅粽子,并在旅社里组织了一场小型的招聘会,他邀请了20多家企业到现场,并通知了旅社里的大学生,然而当天并没有多少人出来应聘。
一位企业的招聘主管说,现在很多大学生很“拽”,本事没多少但脾气很大,一不满意就炒公司鱿鱼。“我们招人也很难。高流动率对小企业的伤害很大。”
温少波感觉到,迷茫是大学生的共同状态。有一次他找一个年轻人聊天,问对方,要什么样的工作,回答说不知道,问他喜欢什么,也说不知道,问他擅长什么,又是不知道。对于这样的学生,温少波很无奈,同样不知道如何帮助他。
“这些孩子敏感、自尊心又强。”
在携职有很多免费住宿的方法,如“帮助携职打扫一天卫生的可享受一天免费住宿;住15天,天天叠被子的,也可享受一天免费住宿;帮助网络发帖30篇的,可享受一天免费住宿……”
然而,这几年几乎没有人来申请免费住宿了。温少波说,可能在大多数人眼里,获得免费就会被“另眼相看”,就会触及他们的自尊心。
“萍水相逢的友谊特别珍贵”
携职之所以几乎一直保持着满房率,除了便宜外,更多的是,学生们喜欢这种集体的氛围,相互取暖,在求职路上互助前行
每天夜幕降临时,是携职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,求职的学生们暂时放下一天的疲惫,开始享受夜生活。
女生们最喜欢躺在房间里聊天。而男生们偏爱围坐在前厅50来英寸的大电视前点播电影,这里最受欢迎的是好莱坞大片。
不过这些天已经进入欧洲杯时间,男生们更热衷足球,他们一边吼着“好球”或者“啊呀”,一边狠狠地拍打着来吸血的蚊子。这种场面总被对面的女生嘲笑。
“这是个拼脸的时代。”“不用说化妆了,现在找工作都开始整容!”“花在自己身上的钱,都不叫浪费,叫投资。”“世界这么乱,单纯给谁看?”“美团”房里的柳玲玲总是嗓门最大的那位,像电视剧《欢乐颂》里的某个主角,她喜欢向同屋的小姐妹灌输自己的价值观。
室友魏杨和刘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。魏杨和刘云是结伴而来的,她们都来自江西宜春学院,学的农业栽培。魏杨总想在外观方面有点“突破”。在柳玲玲的“开导”下,魏杨在淘宝上买了一套初学者化妆品,又花了几百元给自己购置了一身正装。
“在异乡找工作真的太孤单了,若没有两位姐妹陪伴,不知道怎么办。”魏杨说。
当然,她们也有话题禁忌,例如“你是哪所学校的”,又例如“工作找了什么”。若不是主动愿意聊,她们都不会去问对方。在这里,处处都能发现一种建立在不安全感之上的脆弱。
相比之下,坐在前厅看球或者看电影的小伙子们相互间的交流更少些。但这不妨碍他们变得亲密。
用住“阿里巴巴”房韦翰博的话说,他们就像被困在孤岛上的一群人,唯有相互扶持,才能很好地生存下去,这种萍水相逢的友谊显得特别珍贵,虽然此后可能一辈子不会再见。
韦翰博的房间住有7个人,他与其中的两位已经成为好朋友。
他们总是一起出去吃饭。在付钱的时候,总会心照不宣地问一句,“谁有钱”,然后口袋有钱的那个人先买单。
韦翰博说,最穷的时候,他身上没有一分钱,还拖欠了携职1000多元房费,吃饭全靠室友救济。
尽管韦翰博只有20岁,但他表现得十分熟悉社会,“这年头肯借你钱的,绝对是兄弟。如果有一天我发达了,一定会报答他们。”
在韦翰博的日记本上,除了记着他每日的开销外,还一笔一画地记着,“欠王铭X顿饭、周超X顿饭”。
在徐玉娟看来,携职之所以几乎一直保持着满房率,除了便宜外,更多的是,学生们喜欢这种集体的氛围,相互取暖,在求职路上互助前行。
端午后,李国杨终于如愿地收到一家保险公司的入职通知书,工资令他满意;朱先法也在一家汽修公司谋到一份老本行的工作。在搬出携职前,“百度”房伙伴一起去KTV唱歌。
李国杨唱了一首陈奕迅的《十年》。“好久没那么放开了,这种感觉真爽。”
离开的时候,大家肩挨着肩一起唱了周华健的《朋友》,“朋友一生一起走,那些日子不再有,一句话,一辈子,一生情,一杯酒……”
评论:点赞那些给“毕剩客”寄放青春的驿站
王石川
在杭州,有家名叫“携职”的求职旅社,只接待35岁以下大学毕业生。开业8年来,“携职”已接待了近4.5万人。有人住几天就走,有人可能一待半年;有人找到了高薪的工作,有人最后连住宿费都付不起。“携职”对大学生的态度是能帮则帮,除了免费帮助找工作外,在这里住宿不需要缴押金。当你实在付不出房费的时候,也可以赊账,甚至给予免单。
近三年,每年从高校毕业的大学生都在700万左右,今年更多达756万,就业压力确实不小。很多大学生毕业即失业、毕业即待业,并因此自嘲为“毕剩客”。对他们来说,就业的天空无疑是灰暗的,找到工作道阻且长,过高的就业成本无法承受。而在这家求职旅社,富有人文关怀的住宿费让他们承受得起,也让他们的梦想离现实更近。
谁的青春不迷茫?谁的人生一路坦荡?不同于那些名校毕业生,寄宿于“携职”的年轻人,多非出身名门,更无爹妈可拼,正如“携职”墙上的一幅标语所称,“赛老爹、赛关系、赛钞票,你赛什么?”话虽直接,戳中寄宿者的苦楚,却也道出了一种沉重的现实。“没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”,这些孩子可爱之处在于,他们并没有放弃梦想,更没有放弃努力。
鲁迅先生曾鼓励年轻人,“你们所多的是生力,遇见深林,可以辟成平地的,遇见旷野,可以栽种树木的,遇见沙漠,可以开掘井泉的。”诚哉斯言,对于刚毕业的年轻学子来说,他们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,在最该绽放青春的年龄,不怨天尤人,不自暴自弃,而是拼命挣扎,力图使沉重的青春多一些亮色,本身就值得尊重。
事实上,一些曾经落脚在“携职”的年轻人,在经过痛苦“反刍”和艰辛拼搏后,终于迎来艳阳天。有个案例是,曾有一位连28元住宿费都差点交不起的“携职之友”,如今已是一家企业的高管,年薪超百万元;还有几个“携职”的同屋患难兄弟,一起合伙创业,现在企业年销千万元。不是谁都能缔造传奇,年薪百万元也不是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,但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找到工作,就是不辜负人生;当曾经的寄宿者过上安稳而平静的生活,这种小确幸难道不是世俗意义上的“成功”?
给自己一个交代,给梦想一把梯子。“携职”存在的可贵之处在于,老板愿意做一点“与钱无关的事”,他们力所能及地向寄宿者伸出援手,从提供场所到提供求职信息,从心理辅导到就业培训……如果把“携职”比作一枚温度计,我们足以感受这家求职旅社的温情与抱负。并非只有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叫伟大,事实上,击中我们内心柔软之处的,往往是那些不经意的细节;也不是非要倾尽万贯家财才叫慈悲,让我们动容的往往是持之以恒的坚持。
对于那些曾在“携职”短暂逗留的年轻人来说,“携职”只是他们人生的一个驿站。但是,这个驿站见证了他们卑微的呼喊,也见证了他们不羁的青春,见证了他们拼搏的汗水。更重要的是,“携职”就像一个充电站和加油站,让很多年轻人在这里找到了方向,鼓足了勇气,从此驶向富有生机的瑰丽生活,这就足矣。
值得一提的是,不少人在“携职”收获了友情。“朋友一生一起走,那些日子不再有,一句话,一辈子,一生情,一杯酒……”苦难淬炼的日子里,最容易生长出友情;一起苦熬和奋进的友谊,最经得起时间的检验。时间永不停息,可确信,在“携职”中那些酸甜苦辣咸的丰满记忆,一定会伴随那些年轻人的一生。
据说,“携职”旁边即是杭州闻名的支付宝大厦。即便在深夜,大厦还亮着数不清的灯。那一盏盏灯光,映照着每一个为理想而坚守的人,也照亮着“携职”里满怀希望的年轻人。理想之光不熄,青春终能安放,为那些陷入困惑的年轻人做点事,我们需要更多的“携职”。这个社会更有温度,年轻人就不会被冷漠、无助所狙击。